『連醫師，今天我有帶東西給你。』正當我手搭在L先生的脈上時，他像是突然想起地說著。
我眼前冒出一個問號的時候，他匆忙地從包包裡掏出兩顆火龍果，露出燦爛的微笑:『我爸爸說謝謝你照顧弟弟，這是他自己種的…』那一瞬間，我的思緒仿佛回到了半年以前…
當時的L先生，帶著20歲的弟弟前來診間，其實在幾個禮拜前L先生就已經隱約告訴我，弟弟最近情緒很不穩定，焦慮、憂鬱嚴重，甚至無法繼續學業，目前休學在家、整天不出門，讓人擔心。
坐在闇黑色診療椅上的他，身材高挑、五官立體，十足的小帥哥模樣，加上看起來就是聰明的眼神，我實在是無法想像是什麼原因。坦白講，我已經忘了初診時跟他說了什麼，我只記得當時的他，除了情緒的狀況外，整天頭脹頭痛，晚上卻又無法入睡。
一周過一周，他如期地回診，因為睡眠好像有那麼好一點，但是人還是很不舒服。我還記得他低著頭難過地說:『活著真的好痛苦。』當下，我腦中的紅色警報響起，我將手邊的工作放下，與他講了好多好多。
講到了問題的核心時，我直直地看著他:『我覺得你現在雖然有好一些，但是我想你還欠缺一樣東西。』『那樣東西、叫做目標。』
『就像我們小時候在學騎單車一樣，如果我們的龍頭是打直的，那麼就不會因為一路上的顛簸而搖搖晃晃。』『你現在所欠缺的就是將目標打直。』我說。
他停頓了許久，將眼睛飄向了下方，低聲說:『可是、真的很難呀。我不知道我能做什麼。』
『如果你開始想，那就表示開始改變了，反正人生的目標有很多，可以是學業、工作、健康、甚至是身材，反正就是找個可以讓你持續燃燒生命、無論飄下多少雪白殘灰的目標。』
他的眼神開始露出炯炯的火炬時，我低聲說了一句:『就像連醫師，他的生命就燃燒在古中醫裡，而且是不到最後不會停歇的，顆顆。』然後我們都笑了出來。
幾周過後，他的狀況持續好轉，他開始出門、與人相處來往，但是有個狀況卻遲遲不見好轉，就是他的頭悶脹痛。治療的轉折點發生在有一天的頭痛劇烈，當天我做了徹底的檢查，幾分鐘後我嘆口氣說:『你的頭痛跟鼻子有關，因為裡頭有好大的息肉。』他沉默不語，猶豫了好久。
在夏季末的一個夜晚，我突然滑到了一則訊息，裡頭點開居然是夾雜皇脈圖片的文字，瞬間抓住我的眼球。『究竟是誰寫的文章..?』我心裡這麼想著，畢竟我可是皇脈的校長兼撞鐘。
我低頭看著文章的內容，原來是他寫著對怪醫的感謝，然而看著看著我卻開始聽見心臟跳動的聲音。他的文字雖然只是簡簡單單、洋洋灑灑，沒有任何華麗的詞藻與修飾，就好像我們小學畢業時候，寫給老師的感謝書一樣，然而不知道為什麼，卻讓我永遠無法忘記。
我抬頭看著天花板，嚥下了舌根上的口水。我突然想起了，他在離去的時候，尷尬羞澀地轉過身來說:『連醫師，你喜歡吃火龍果嗎? 我會再帶過來給你…』
2017/09/24 黑喬克
#情比千金的火龍果
#雖然減肥但也會含淚吃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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